第三章末路王朝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倩儿稍稍定了定神,自己正好好的在「飞檐走壁」,却不想脚底下突然出
现了一个大洞!
虽然事发突然,但她毕竟有一身武功,反应不可谓不快,双脚刚一腾空,她
就已经及时调整好了自己的身形,并做好了狠狠跌一跤的准备。
可……为什么从那么高摔下来,我居然一点都不痛,还感觉软软的?
房内只有床边的桌子上有一盏快要熄灭的煤油灯,那微弱的火苗比没点灯强
不了多少,陆倩儿又是背对着桌子,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所以,为了证明自己
的感觉没错,陆倩儿特地在自己坐的地方重重地颠了几下!
嗯……这不是错觉,确实是软软的!
可怜那钱财,人尚在昏迷之中,却依旧逃不过陆大小姐玉臀的欺凌,她每颠
一下,钱财的身体便对身上美女的体重作出忠实的反应,很配合地从口中「噗」
一下涌出一口液体……
听到自己身下似乎有些许动静,陆倩儿有些好奇地朝下面看去……终于,陆
大小姐发现──
呃……好像,我现在正坐在某人的肚子上,难怪!
陆倩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面向钱财,顺手拿过旁边桌上的煤油灯,
她想看清楚到底是谁那么倒霉,本来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却硬是做了自己的「肉
垫」!
陆倩儿这么一动,被她坐在屁股下面的钱财肚子里面免不了被压坐得又是一
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又吐了一口之后,他悠悠醒来……
察觉到身下的「肉垫」似乎有转醒的迹象,陆倩儿才猛然想起自己好像还四
平八稳,大摇大摆的端坐在别人身上,实在是不妥。于是她连忙了站起来,同时
把手中的煤油灯调亮,朝身下之人照去。
恰好此时,钱财也向她这里看过来……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同一句话。
钱财心里顿时无比激动,只觉得自己好似在梦中一般,身上所有的疼痛也在
霎那间不翼而飞,当下,他就兴奋得想要爬起来。就在此时──
「吱!吱!吱……」
拼凑成床的两块木板传出些许不协调的声音。
「哎!哎!你不要乱动!」陆倩儿赶忙叫道。可是──晚了!!
「轰!!」「轰!!」
两块床板经过陆倩儿两次重压后,本就摇摇欲坠,此时钱财再一动,两块床
板顿时支撑不住,同时宣告破裂!!
惊叫声中,陆倩儿手中的煤油灯「砰」的一声摔碎在地,然后床上的一男一
女摔向地面……
先是负责「垫底」的钱财,「嘭」的一声首先着地。接着,陆倩儿便跟着来
了,不过这次她有所准备,至少不会再跌倒了。是以,钱财唯有再一次眼巴巴地
看着他心中的女神姿态优美的从天而降。
而这次的目标,巧得很,依然是钱财的肚子──
「嘭!!!」
陆倩儿双脚一起踩到了钱财的肚子上,踩得他一声怪叫之后,上半身猛地支
起,两脚也同时抬高,整个人弯得就好像一只被油炸过的虾那样!
钱财张口欲吐,却发现自己肚子里能吐的东西早就被陆倩儿刚才的两次「高
空全体重压坐」压榨得一干二净,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吐得出来?
这一次,陆倩儿的「高空全体重踩肚子」可以说是真正的圆了钱财的「踩踏
梦」!
但这一刻,究竟是痛苦?是甜蜜?还是痛并快乐着?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对于钱财来说,不管如何,这一刻绝对是令他终生难忘的!因为,在
被踩的同时,他还想通了一个道理:
人们常说的「最难消受美人恩」果然不假!拉一趟车,美女多赏了车钱,我
已将它化为酒饭吃进腹中了,却依旧难以消受美人的恩惠,到头来还是她亲自从
我肚子里将它们压出来……
「喂!你没事吧?」陆倩儿有些但心的问道。她心想:这倒霉的小子不会真
的被我一脚踩死了吧?唉,我真不是存心的,但他偏偏就像鬼上身一般,算好了
似的,每次都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垫在下面……
不得不说,钱财的「抗踩」能力着实强悍,床板都早已被压碎了,可他老兄
依旧在美女脚下坚强地存活着!
他正想开口答话,忽然间,踩在他肚子上的两只脚动了:先是一只脚踩上他
的胸口,然后,另一只脚则直接踩到了他的脖子上!
原来,煤油灯一碎,屋里便漆黑一片,陆倩儿不见钱财回话,心里有些着急,
于是她试探地朝前走了两步,嘴里还在不停叫着:「你在哪里啊?没死就说句话
……」
我……我……我就在你脚底下啊……钱财被陆倩儿踩着脖子,一点声音都发
不出来,只能在她脚下干着急!终于,他又晕过去了……
等到钱财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则是一片狼藉,
显然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他在做梦。
活动了一下浑身酸痛的身体,钱财正想寻找梦中的女神,赫然发现,陆大小
姐正坐在屋里唯一的一个小板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你……」钱财「你」了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
「啊,你醒了,那就好。」倒是陆倩儿先开口了,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石破
天惊,只听她说道,「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谁?」
不……不会吧?!失忆……美女?!
钱财被吓得不轻,丝毫没有留意到陆倩儿美眸中一丝狡诈的光芒,他越想越
怕……最后,他很干脆的再一次晕了过去。
……
一八九九年,京城,醇亲王府。
已是深夜,偌大的醇亲王府中,西南角的一处隐秘的小房间内,却还是有着
一点昏暗的灯光透出。府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那间屋子是醇亲王府的一大禁地,
平时根本不许任何人靠近。
小屋内,一个面容严肃的老者坐在椅子里。此刻,他正紧闭双眼,仿佛在闭
目养神。
「笃!」「笃!」「笃!」
窗口处传来了三声轻微但有节奏的敲击声,房内老者猛地睁开双眼,沉声道:
「进来。」
「吱呀」一声,窗户打开了一半,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就连头脸
也用黑布包着的人影狸猫般窜进屋内。老者一见到他,立刻快步迎了上来,语气
激动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回王爷,幸不辱命!」黑衣人答道。同时伸手自怀里取出一个用黄色锦缎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件交到到这老者手中,而后又低声说道,「王爷,东
西我是冒死带出宫来了,可接下来,王爷一定要交给绝对值得信任的人妥善保管
好啊!」
「皇上有没有谕示,这……这东西何时可用?」王爷焦急地追问。
只见黑衣人附到王爷耳边,轻声说了一番话,然后又再三关照王爷道:「这
就是皇上的口谕,王爷切记,只有王爷你和将来保管这东西的人才能知道。否则,
我等所有人,都将大难临头!切记!!切记!!」说完,人影一闪,黑衣人便又
从窗口迅速离开了。
「想不到……想不到啊!」王爷缓缓坐回椅子里,低声自语道,「想不到皇
上竟是这般想法,那……我该找谁来保管这物件呢?」
王爷沉思半响,心里想到过几个人,却又都被他一一否定了。良久之后,王
爷仿佛有了决定,他注视着手中的物件,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为了大清,
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说着,王爷脸上写满了苦涩,又自嘲道,「看来,我
奕儇又要失去一个儿子了……」
(「儇」字的「亻」本应为「讠」,但打不出那个字,故而用「儇」来代替
)
三天后,王爷依然是在这间小屋子里,依然是半夜三更,依然有人轻叩木窗。
不过,这次进来的却是一个二十三、四岁,气宇轩昂的伟岸青年。
「阿玛,您找我?」青年朗声说道。
「载宣,来,让阿玛好好看看你。」王爷有些颤抖的双手向青年的脸庞抚摸
过去。
这醇亲王本名爱新觉罗·奕儇,正是当今天子光绪帝的亲生父亲。当年,先
皇同治帝爱新觉罗·载淳驾崩后,出于种种因素考虑,慈禧并没有为载淳立嗣,
却将载淳的堂弟、醇亲王的儿子载湉抱进宫里,并立其为嗣皇帝,也就是现在的
光绪帝。
当年,载湉被抱进宫的时候,只有四岁。自己的亲生儿子能有问鼎皇位的机
会,醇亲王十分开心,但又万般不舍。载湉既为嗣皇帝,那便是继承咸丰帝为子,
从此与他再无父子名份,他等若失去了一个儿子。
后来,外出散心游玩的醇亲王偶然间结识了一个满洲少女,从此,醇亲王便
多了一笔风流债。
两年后,这个满洲少女便为醇亲王生下了儿子载宣,她自己却在生产之后,
大量出血而亡。
自幼,醇亲王便对载宣很是喜爱,但他却从未正式承认过载宣的身份。所以,
这二十几年来,载宣虽得到父亲宠爱,却仍然是个私生子。对此,他心中颇有些
不满。
「载宣,这些年苦了你了……」醇亲王缓缓抚摸着载宣的脸颊,轻声说道,
「阿玛知道你心里有怨,怪我没有认你。可有些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阿玛,您今天怎么……有些奇怪啊?」载宣问道。同时,他心里闪过一种
不妙的预感。
「没什么,只是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醇亲王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心里暗道一声「罢了」,猛
地下定决心,向载宣沉声说道,「阿玛本已对不住你,但今天阿玛却又要厚颜让
你再为我做一件事。载宣,你一定要答应阿玛!」
「阿玛请讲。」
「载宣,这是皇上从宫里托人冒死送到我手中的……」醇亲王取出一个锦盒,
原本的物件已被装入锦盒之中,他将锦盒缓缓递向载宣,道,「需要有一个武功
高强且绝对可信之人来保管,直至某一特殊时刻来临,方可将其打开。」
载宣接过锦盒,问道:「阿玛,这……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皇上的一道谕旨,但内容没人知晓。」
载宣心里一沉,他知道,自从去年光绪帝在以康有为为代表的维新派的影响
之下,大刀阔斧地实行变法,但很快便被慈禧将变法运动扼杀之后,就一直被囚
禁在了南海的瀛台。如今,光绪帝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仍冒死传出这道谕旨,可
见其重要性。
「那……阿玛,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打开它?」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载宣,你知道了之后便没有退路了。这件事,只能我
和保管它的人知道。」醇亲王注视着载宣,问道,「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因为…
…」
看到醇亲王欲言又止的样子,载宣追问道:「因为什么?阿玛。」
这时,醇亲王发现自己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他闭上眼睛,把心一横,说道:
「因为你一旦决定保管它,从此就要消失于人前,彻底忘记过去,和现在所有的
一切一刀两断,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竟……竟然,是……这样?!」载宣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蹬蹬蹬」倒
退好几步,失声道,「阿玛,你……」
「你以为,我这个做父亲的真的愿意如此吗……」说着,醇亲王终于睁开眼
睛,两行老泪自他眼角缓缓留下,他颤声道,「载宣,你和载湉都是我的亲生骨
肉,可……两个儿子都要离我而去,我……我怎么舍得啊……」
载宣脸上也留下了两道热泪,说道:「阿玛,您知道,我打小便喜欢练武,
对那些权力富贵并无多大兴趣,唯一的愿望就是不想再背负着『私生子』的身份!
难道,就因为当今皇上原本是您的儿子,为保皇室颜面,我就真的有爹不能认了
吗?甚至,为了避嫌,我连自己本来的名字『载渲』都不能用,只能告诉别人我
叫『载宣』……」
载宣说着说着,渐渐低头不语,各种表情皆在脸上一一浮现,等到他再抬起
头来时,却已是平静了许多。
「阿玛,要到何时方才能打开锦盒,告诉我吧。」
「你……你真的决定……」
「阿玛,从小您要我做的事,我从未让您失望过。这次,也不例外!」
「好……好……你过来……」待得载宣附耳过来之后,醇亲王一把抓住他的
肩膀,用力捏了一下,道,「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但在阿玛心中,
你永远是让阿玛最最骄傲的儿子『载渲』!!」
载宣身体猛然一震,正要朝醇亲王看去,就听到他用轻得只够让自己一个人
听见的声音说道:「慈禧死的那天,便是打开锦盒的时候了。」
载宣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原来光绪帝,自己的亲哥哥载湉千方百计送到阿玛
手中的谕旨,也是他的遗诏!
从小生长在帝王之家,载宣很清楚,以慈禧对朝政的一手遮天,断然不会在
她大限来临之时还让光绪帝活在这世上!
「阿玛,珍重!」说完,载宣最后深深看了醇亲王一眼,便带着锦盒转身离
去。
边走,载宣口中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朝廷是重要的!皇上是重要的!人言
可畏,所以也是重要的!到头来,怕只有我载宣才是最次要的吧……阿玛啊!这
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我载宣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醇亲王并未听到载宣最后的话语,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醇亲王仿佛一下子
老了十岁,身体瘫倒在椅子里,脸上老泪纵横……
从此,爱新觉罗·载宣便彻底消失了,茫茫世间路上,却多了一个天涯独行
客──「秦堪」。
……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东海边某渔村。
一户普通的渔村人家里,有人正在祭拜先人。香案上供着两个排位,其中一
个上面赫然写着「先父秦山之灵位」。
案桌前,跪着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子,她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条乌黑的
长辫子,长长的垂在身后,辫梢已然垂到了膝盖处。
「爹,不论您是叫『秦山』,还是『秦堪』,或者是……『爱新觉罗·载宣』,
在女儿心里,您永远是我最爱的父亲!」说着,女子抬起了头,露出让人惊艳的
美丽容貌。如果说陆倩儿是标准的南国佳丽的话,那眼前的这女子便是真正的北
地胭脂,娇美之中尚带着几分英气。
这时,又听她说道:「爹的教诲,女儿时刻牢记在心。这十几年来,女儿日
夜苦练爹传下来的武功,从未离开过渔村。如今,女儿功夫已然大成,就要按照
爹的遗训,去上海找二叔和三叔了,爹!您要保佑女儿啊……」
拜祭之后,这女子背着一个小包裹,最后再环顾了一下自己出生成长的渔村,
便头也不回地上路了。一阵海风吹过,隐约传来了一句话:「既然已离开家门,
我自当和爹当年一样,世上不会再有爱新觉罗·傅媛,从此之后,我就是──秦
媛!」
上海,龙华。
龙华,位于上海西南角,因龙华古寺而得名。如今时局不稳,倒是有愈来愈
多的人来此烧香拜佛,许愿以求庇佑,是以龙华古寺平日里的香火还算鼎盛,寺
庙前的几条道路上也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不过今日,这儿来来往往的人群所有人都会忍不住朝一个方向多看几眼。那
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花信少妇,虽然一脸风尘仆仆外加一身淡雅的装扮,但依旧掩
盖不住她的天姿国色。
她一路走来,不时向路人打听一位王姓老拳师的住处,随着她婷婷袅袅的莲
步移动,一双绣花鞋上那两个红色的梅花绒球也随之摆动,格外地引人注目。
赫然是久违了的楚清雅!
此时离孟言惨遭横死已过去了十四余年,楚清雅也已三十四岁了,不过岁月
并未能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见佳人清丽如昔,比之当年,只是脸上多了
一层淡淡的寒霜,却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仿佛只要看着她,就能勾起人心底
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昔日情怀。
这次,楚清雅原本是去看望她的师父的。她和楚青岳都是杭州人,楚青岳自
幼好武,拜入杭州的武林名宿韩策天门下。这韩策天在武林中,乃是大大有名的
人物,人称「无影神龙」,楚青岳仗以成名的绝学「龙行天下」就是得传自他。
韩策天本来只收了楚青岳为徒,对于这个徒弟,韩策天虽然也颇为喜爱,但
却不是百分百的满意。因为在武学天赋上,楚青岳只能算是中上之资,对于韩策
天的一身绝学并不能完全领悟,在韩策天看来,这未免就有些美中不足。不过,
好在楚青岳胜在勤奋,所以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这一点韩策天还是很满意的。
后来,楚青岳的父亲五十大寿的时候,韩策天在寿宴上见到了当时才九岁的
楚清雅,惊叹于楚清雅的天纵之资,韩策天当即就提出要收她做徒弟。楚清雅也
是本性好动,再加上从小就看着大哥楚青岳练功,使她对武学亦有着浓厚的兴趣,
于是便做了韩策天的关门弟子。
韩策天师承当年赫赫有名的「北腿王」,一身绝学大多以腿上功夫为主。在
最小的徒弟楚清雅也满师之后,韩策天便退隐江湖,隐居在杭州的西湖畔。回忆
自己一身所学,韩策天发现,大部分的腿功都略有缺陷,所以他决心要创出一招
最强的腿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十余载的苦心钻研,韩策天终于成功了,而这位武林
前辈也心力交瘁,不支病倒。这次之所以写信去上海召楚清雅去见他,一来是想
念这个女弟子,二来韩策天也是为了将自己苦心创出的绝学传给她。
楚清雅这次来看望韩策天,除了照顾他外,就是练习师父所传的终极绝招
「啼血寒梅」。经过半个月的苦练,楚清雅终于将这招练成,而这段时间里,韩
策天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了起来,于是她便准备返回三义堂。
临行前,韩策天让楚清雅代替他去看望一下他的一个朋友,居住在上海龙华
地区的老拳师王颉,所以楚清雅才会出现在龙华。
这时,楚清雅正在向一个开杂货铺的当地人打听王颉的住处。
「王老拳师就住在龙华寺的后面,门前有一棵又高又粗的歪脖子树的,就是
他们家了。」
「谢谢。」楚清雅说完,便朝着杂货铺老板指点的方向走去。毫不费力,就
找到了王颉家,正要叩门,她就听见里面隐隐有人声传来──
「这就是『奔雷拳』?哈,也不过如此!我还当人称『冬雷』的王颉是什么
三头六臂的厉害人物,哼!还不是一个『东亚病夫』!!」
「放屁!田中正雄,你休要猖狂,要不是我爹年事已高,你这倭寇根本就不
会是他老人家的对手!」
「怎么,你不服?那你来,不用田中前辈动手,我仓本恭介就足够收拾你了。
哼!老子都如此脓包,这儿子肯定也是废物一个,哈哈!」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张狂的笑声传来。
楚清雅也算是个老江湖了,一见王家有变故发生,她并没有就这样冒失的闯
进去。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歪脖子树,楚清雅一个纵身,跃到了树杈上,然后她藏
身在一截粗大的树干后面,打探里面的情形。
只见王家的院子里充满紧张的气氛,火药味十足,十余人分成两帮,面对面
的站着。
一边是以一个须发皓白的老者为首,这老者就是王颉。此时王颉已经受伤,
嘴角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下颌的胡须,一件淡青色的外衣上,胸口位置也有着一
大滩血迹,看上去甚为刺眼。
王颉身边围着四、五个人,年纪大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那是他的儿子和几
个徒弟。
另一边,是八个日本人。为首的田中正雄三十多岁,留着一撮小胡子,他虽
然不高,但体格却是极为壮硕。楚清雅只看了此人一眼,就断定他必然是擅长外
门硬功的高手。
余下的日本人中,有一个二十多岁、一头短发的年轻人此时正用手指着对面,
嚣张地哈哈大笑,想来他便是那仓本恭介了。田中正雄和仓本恭介等五个日本人
都穿着同样的练功服,那表示几人来自同一家日本道场。
楚清雅在树上看着院子里,近些年来,她见到过不少类似的场面。中日两国
的武林中人世代结仇结怨,可说是仇深似海,双方常常会找各种理由进行「武学
交流」。这里发生的一切乍一看,似乎又是一场普通的日本武士上门踢馆事件,
但楚清雅却有一种很不妥当的感觉。
引起楚清雅注意的,是另外三个日本人。这三人都是一身便装,并未穿练功
服,从他们流露出的气势看来,不但身手不弱,三人动作整齐划一,还让人感觉
到一种肃杀的气氛。
只见三人其中的一个双手在背后,向其余二人一连作了好几个手势。由于他
背着双手,除了树上的楚清雅之外,没人看到。楚清雅却是看得心头狂震,她终
于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这三个日本人不是普通的日本武士──他们来自正规的日本军队!
本来只是两国武林中人的恩怨纷争,现在却牵扯出了日本军方的高手,楚清
雅知道,这次的事件绝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日本人的一项阴谋。
「唉──」田中正雄仰头望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油然道:「我一直想见
识一下所谓的『中华武学』,所以远渡重洋来到中国,可到了这里之后,却让我
失望了太多次了!」言罢,唏嘘不已。
仓本恭介等人自然又是一阵哄笑。
「哼!你这倭寇好不要脸,若是在当年,我爹一拳就能将你……」
「好了,别说了!」王颉喝止了儿子。他乃是光明磊落之人,虽然败在了日
本人手上让他觉得很丢脸,但输了就是输了,无谓再作口舌之争。
其实,此时王颉心里那种窝囊的感觉比谁都要强烈:若是要讲拳法招式,田
中正雄连做他徒孙的资格都没有!奈何,「拳怕少壮」,就像他儿子说的那样,
早已年老气衰的王颉一开始还能凭藉精妙的拳法和对方斗个旗鼓相当,但几招过
后王颉就已体力不支。最后,被田中正雄靠着蛮力用一式近乎无赖的肩撞击中胸
口,才会败落。
不过,田中正雄胜得也并不轻松。几乎就在中招的同时,王颉的拳头也轰到
了田中正雄脑门前,虽然他及时侧头堪堪避过,但脸颊上还是被王颉那一拳所带
的气劲硬生生刮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老拳师虽受了重伤,却依旧挺直了腰杆,道:「田中正雄,王某技不如人,
今日认栽了就是。」
「哈哈……」田中正雄仰头狂笑,他脸上的伤口虽已止血,但留下的那道创
痕此时却显得更为狰狞可怖。
树上的楚清雅先是看得一怔,接着,难以抑止的怒火便涌上她的心头!
这十几年来,楚清雅从未放弃过寻找当年渡口血案余下的两名凶手,而查找
的线索,除了姓名之外,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二人一个留着小胡子;另一个脸上有
道疤痕。
所以,楚清雅对带有这两种面部特征的日本人,除了会特别留心之外,还有
一种极度的憎恶感!
就在这时,那三个日本军人忽然动了,三人成品字形朝着王颉包抄过去,显
然意图不轨。可就在临近王颉身边的一刹那,他们却突然止住了身形。作为军人,
他们对杀气最为敏感,三人同时转头朝院子的围墙上看去。
田中正雄的笑声嘎然而止,虽然他对杀气的感应不及那三人,但也感到了一
股凌厉的气息在他四周迅速蔓延,就好象要将他包围一般──杀气竟似是直冲他
而来的!
田中正雄等几人正是来自极限流道场,那日在国际饭店门口与楚青岳发生摩
擦的田中正男,就是田中正雄的亲哥哥。
田中正男忍得一时之气,所以尚能在楚青岳面前全身而退,可做弟弟的却没
有他大哥那么幸运了。田中正雄太过张狂,不懂得隐忍不说,他最大的不幸就是
碰上了楚清雅!
在楚清雅看来,田中正雄实在是有太多该死的理由了:
作为一个中国人,楚清雅不会坐视同胞遭异族欺凌;作为一个武林高手,她
也容不得田中正雄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从正义感出发,见到有人恃强凌弱,楚
清雅不会不管;而最重要的,就是田中正雄不但留着小胡子,现在脸上还多了一
道伤疤!
而且,田中正雄着实不怎么走运──他正好碰上楚清雅刚学会「啼血寒梅」
后,技痒难耐想要找人练练手的时候!
哼哼!!在楚大美女正想找人试招的当口,眼前却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面带
伤疤又留着小胡子的日本人,还摆出一副「高手无比寂寞」的样子,正干着欺凌
中国人的事──貌似「找死」二字远不足以用来形容田中正雄!
此时,众人都发现了站立在围墙上的楚清雅。
对于这个突然之间俏生生出现在面前的女子,那三个日本军人的脸上惊艳的
神情一闪而过,随即,代之而起的却是一抹凝重──他们仿佛都感觉到了眼前这
个美女的可怕!
田中正雄则先是一惊,而后当他看清来人时,楚清雅的花容月貌立马将这个
「缺捶欠抽」的家伙雷了个里外通透,张开的血盆大口再也合不拢了!
最精彩的还要属仓本恭介等五个年纪较轻的日本人:只见他们一个个的都用
尽了吃奶的力气,将脸上那对日本人特有的小眼睛拼命地朝极限扩张,瞪得滚圆,
就那么直勾勾地死盯着楚清雅……
几人面上无不浮现出一片颠倒迷醉的神色,就算是不识字的人也可以读懂几
张脸上明写着的「我是花痴」四个大字。
若是只看他们几人瞪眼瞪到脸抽筋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这里正在
进行一场「瞪眼睛比赛」,看谁能第一个先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得掉出眼眶来……
终于,比田中正雄更加会「找扑」的人出现了!!
只见那仓本恭介一脸淫笑,嘴里不停地念着「幺西」,向围墙处走去。到了
墙角下,抬头看着俏立在那一人多高的墙头上的绝色美女,仓本恭介猛地一跳,
就伸手朝着楚清雅的一只莲足抓去!
楚清雅不慌不忙,等仓本恭介的手快要抓到她的时候,才轻巧地一抬莲足,
旋又闪电般的踏下,只听「噗」的一声,便将那「日本小花痴」伸来的「右爪」
踏个正着!
「啊!」仓本恭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楚清雅的左脚重重地踏在了仓本恭介的手背上,对于仓本恭介来说,这只轻
盈娇俏的莲足不啻于一块万斤巨石,他用尽全力也无法从楚清雅脚下抽回自己的
手!于是,仓本恭介就那样被吊在了半空中,仅靠一条右臂支撑他全身的重量。
从背后看去,就好像正准备要翻墙而过的人总会先用一只手攀上墙头那样,
此时的仓本恭介就保持着一手抓着墙头,整个人紧贴围墙的姿势──他的所有动
作被楚清雅的一只莲足定格在了那一刻!
那看似娇柔无力的玉足实则却比一枚透骨钉还要狠,硬生生地将仓本恭介
「钉」在了墙上!!
「哪儿来的野小子,没事乱爬别人家的墙头,讨打!」楚清雅娇声说道。同
时,玉足加力踩下去,在仓本恭介的手背上使劲地蹍着!
「喀嗒──」
仓本恭介的手背骨顿时就被踩得寸寸碎裂!!
「嗷!嗷!」仓本恭介又惨叫了起来!
楚清雅秀眉微微一蹙,冷哼道,「哼!真没用!」说着,在众人无比震惊的
目光里,楚清雅莲足一顿,莲尖微微上抬,用足跟压住仓本恭介的手指,开始反
复蹂踩起来!
一时间,血肉横飞!!
不断的有指骨在从本来的一整截断裂成四截、五截的过程中,与原本包裹着
它的皮肉脱离,细小的碎骨和着血沫从楚清雅的绣花鞋底朝各个方向溅射出去!!
「啊!呀!噢!呃!嗷!呜……」惨烈的哀嚎声再度响起。
仓本恭介的左臂在空中胡乱挥舞,双腿也乱蹬着!十指连心,仓本恭介痛苦
的哀嚎从他的第一根指骨被楚清雅踩断开始,就混合着「喀嗒喀嗒」的骨折声一
起不断响起,再也没有停下来过──他甚至连惨叫时发出的音节都换了好几种!
「嗯~~叫得真难听!」楚清雅说道,停止了脚下的动作。
仓本恭介的哀嚎声这才渐渐止住,只见他一脸痛苦的表情,脑袋有气无力的
垂在胸口,还在呻吟着……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田中正雄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刚想说话,还来不及开口,就听
见楚清雅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同时,她缓缓伸出右脚,在梅花绒球的摆动中,
将玉足上的绣花鞋紧紧的贴在了仓本恭介的脸颊上。然后,来回蹭了几下,蹭去
了鞋面上刚才溅到的几点血污。
院子里的一票「观众」都被这个美丽而残酷的画面惊呆了──在一个美若天
仙的女子玉足之下,一个日本男人的脸皮只不过是一只绣花鞋的擦鞋布而已。
鞋面之后,接着再是鞋底……
全都擦完了以后,楚清雅莲足又向下移去,然后用莲尖勾住了仓本恭介的下
巴。随着楚清雅玉腿的收回,仓本恭介的身体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似的,就那么被
一只玉足轻巧地将他的脑袋勾到了墙头上来。
在这整个过程中,仓本恭介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实际上,从楚清雅伸腿
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呆住了。从绣花鞋底下,抬头仰视着那如同御风天
女一般的绝世红颜,他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此身疑似在梦中」的错觉……
第四章啼血寒梅
楚清雅淡淡地看了脚下的仓本恭介一眼,莲足轻轻地一甩。
骤然间失去了下巴上的支撑,仓本恭介的脑袋便「啪」的一声砸在了围墙上,
而后随着身体迅速从墙头上滑下去。不过,楚清雅比他更快,就在莲足甩出的同
时便已踏落下去!
「啪!」
楚清雅刚刚把仓本恭介勾上来的右脚又重重地踏在了他的头上!
「呵呵呵~~」娇笑声中,楚清雅将原本踩在仓本恭介手背上的左脚挪开了,
而后露出他那只被玉足蹍踩之后的──手?!
准确地说,那是一堆掺杂在血水里的骨肉混合物。若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
会相信,那块像是在汤水里泡得发烂的面饼一样的模糊血肉,曾经是一个人的手
掌──但就在刚才,它的确还是仓本恭介的手。
王家院子里的众人无不感到一阵发怵!
其实从楚清雅出现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
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但众人却偏偏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很缓慢
──他们甚至能看清楚楚清雅的每一个动作!
就像现在:纤纤玉足踏着仓本恭介的头颅,还很随意的扭动着……
楚清雅仿佛不怎么习惯自己的脚底有一个凸起物,在随意用鞋底搓两下后,
直接狠狠一脚踩下去──很显然,楚清雅根本不知道她到底会踩在仓本恭介头上
的哪个部位,一脚踏下去之后会怎么样……
「喀」的一声传入了耳中,楚清雅才知道:原来刚刚踩到的是鼻子,难怪会
有些咯脚……
「啊!嗷!啊……」仓本恭介的哀嚎再次升级,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处境比
刚才更糟。他仍然被吊在半空中,刚才支撑他体重的是他的手臂。而现在,由于
楚清雅将玉足踩到了仓本恭介的头部,所以这次支撑他全身重量的──是他的脖
子!
「你鬼叫什么啊?!」楚清雅对脚底下的日本人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骂道,
「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就踩扁你啊?那好,我满足你就是了~~」说着,玉足又努
力地「开踩」。
可能是由于围墙有一人多高,众人只需将视角由平视略微上扬,便可十分清
晰地看见仓本恭介整个被「踩扁」的过程:当楚清雅踏住仓本恭介的脸颊再向下
踩的时候,脸颊和下巴那一块扁得最为明显,可以将他的脸踩得看起来像是三角
形的。而且,这时候如果继续往下踩的话,很快「三角形」就会变得几乎等于一
个「圆锥体」……
「啊──」仓本恭介又被踩扁了「一些」。
惨叫声提醒了日本人,那三个军人首先冲过来。他们这一动,院子里顿时乱
了起来。
「快!去帮忙!」王颉叫道。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手段狠辣的绝色女子是谁,
但毫无疑问,她肯定是中国武林人士,而且她正好是在日本人袭击王颉即将得手
的时候出现,等于救了他一命。
田中正雄大喝一声,其余的人纷纷朝围墙这边扑过来,王颉的弟子们也朝日
本人扑去,但他们只能挡住极限流另外的四个年轻日本人,田中正雄仍然朝围墙
那里冲去。王颉一看,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上前拦住田中正雄,两人二度交手。
墙头上,楚清雅娇哼一声,莲足在仓本恭介的头上一跺,也跳下围墙,主动
找上那三个军方高手。她脚下的仓本恭介在她离开后终于得以解脱,「嘭」的一
声从墙头坠落地面,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来自日本军队的三人,显然精通合击之术,只见他们均匀地分散站开,三
人同时拳脚齐施,分别从各自的方向向楚清雅攻去。一时间,人影闪动,形成了
一个小型的包围圈。被困在圈中的楚清雅本想速战速决,此时她忽然心中一动,
决定改变策略。
楚清雅还是一副从容的样子,娇躯在三人配合无间的拳脚中闪避游走,偶尔
挡上一招,给人感觉她是防守游刃有余,却无力再主动进攻了。几招过后,楚清
雅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三人一见,更加认定这位辣手美女已是后力不继,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将她拿
下。略为交换了几个眼神后,同时用尽全力出手,各种招式如同狂风暴雨一般,
将楚清雅淹没在里面。
这三人所用的每一招都带着典型的军人作战风格:招式最直接有效,实而不
华,把每一次攻击都做到自己以最省力、最少的消耗为代价的同时以求带给对手
最大的伤害;他们群战中使用的合击之术也是如此……楚清雅一边打,一边仔细
观察对方的招式和战术。
渐渐的,随着连续使出了一连串招式凌厉的攻击后,三人终于无力以继,攻
势一滞。他们很奇怪,明明就感觉到对手已是强弩之末,随时会力竭败落,所以
他们才会不计后果地连续猛攻。
但这个美得有点过份的美女就连武功也实在是怪得过份,好几次都是眼看就
要不保,她却偏偏有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一直堪堪保持着不败的局面。
这时,楚清雅的脸色比他们三人更加难看,这也是被对方认为她「眼看就要
不保」的重要依据之一。不过她的脸色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很难看!
以楚清雅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三人已将一身所学差不多全都施展了一遍。
经过分析,楚清雅从她个人的角度来看,得出的结论是──他们的功夫算是
「马马虎虎过得去」。
乍一听,这是个很差劲的评价。不过,别忘了,楚清雅的身手在武林中,那
绝对是第一流的高手。楚青岳的七个弟子里,比如鬼影四和刀疤六在楚清雅眼中
的评价也只是「过得去」而已。
也就是说,这三人的个人实力纵然比不上鬼影四他们,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就是让楚清雅为之色变的原因。
要知道,鬼影四等人的武功能「过得去」,那是楚青岳多年苦心栽培的结果。
三义堂新一代能有这点身手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了。可眼前的三人呢?名不见
经传,却都有着堪堪比得上鬼影四等人的身手!
三个或许不算多,但他们是来自日本军方。可想而知,一支军队里有这等身
手的绝不会只有区区几个人。也就难怪楚清雅要变色了,这样的高手如果只有几
个的话那还好,可现在,虽不知具体数量,但有可能是成批的啊!
所谓的「虽不知具体数量,但有可能是成批的」,其实是楚清雅实在不愿意
去承认──若是以军队为基数的话,那么这批高手在数量上,就不是简简单单的
一句「成百上千」所能形容的了……
最起码也要以「万」为单位来计算才行!楚清雅心里苦笑:几万个或更多…
…甚至是十几万个「稍弱一点的鬼影四或刀疤六」吗?
同时,楚清雅看了看周围,王颉的几个弟子和极限流的四个年轻人正打得热
火朝天,双方实力差不多,看来短时间内没什么问题。倒是王颉那里险象环生,
他本就已经受伤,此时田中正雄更是下了狠手,招招夺命,看来老拳师支撑不了
几招了。
「好了,不跟你们闹着玩了。」
突然之间听到这样一句话,三个日本军人都愣了一下。实际上,他们已经隐
隐觉得有点不对头了,但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以楚清雅的身手,就算她一心二
用、心里正想着别的事,眼前的三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可笑他们一开始还想围困
住楚清雅,现在反倒是三个全都受制于人。
在三个日本军人眼里,楚清雅的速度突然间快了好几倍,原本他们还勉勉强
强可以跟得上。可是现在,人影在眼前一晃之后,一下子就找不到了。三人终于
明白了,那句「闹着玩」并不是在开玩笑,眼前这个美女真正的实力,要打败他
们三个确实是易如反掌。
这三个人,其实在日本军队里已经称得上是高手了,只是他们比较倒霉,碰
到了楚清雅。早在十年前楚清雅的武功就已在楚青岳之上了,她才是真正的「华
东第一高手」,只是她不愿张扬,而且适当的隐藏一部分实力才能更好的帮助楚
青岳。毕竟,有很多敌人是在暗处的。
这时,三个日本军人相互之间看了几眼,他们在一起共事多年,很多交流单
靠眼神就能完成。现在很明显,对手的实力太过于强大,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档
次的,再怎么拼命也无济于事。但是想到这次的任务,三人决定冒险一试──只
要他们之中能有一人可以逃回去就行了!
「这位小姐,我们三人这次本来就是为交流武学而来,虽然其间发生了一些
不愉快的事,但我等三人并无恶意。如果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道歉。」其中一
人开口说道。
这人话说得很慢,他说话的时候,三个人的眼睛都一直盯着楚清雅,仿佛想
从她的神色表情之中获取到想要的信息──到底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打动眼前这
个美貌和实力同样可怕的女人?
可惜,他们失望了,楚清雅娇媚无双的俏脸从头到尾没有起过一丝情绪波动,
让他们实在琢磨不透。
那人只好又说道:「你们如果要求赔偿的话,我们也可以答应。只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要小姐让我们离开。我保证,小姐若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会为小姐做
到。」这人答道。
这次他说话的时候,楚清雅却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让他觉得大
有希望,心想:长得再漂亮又如何?武功再高又如何?毕竟还是一个没见过什么
世面的乡下女人,那我就再骗骗你。
「我们都是合法的商人,这次到贵国来,也是为了促进两国间的交流。我们
……」
「合法商人?促进交流?」楚清雅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道,
「好利的一张嘴!呵呵~~我倒要看看,它如果没了牙齿还会不会骗人!」
那人脸色大变,刚想开口说什么,「嗖」的一声,只觉得一阵香风从身边吹
过,再往前看去,眼前哪里还有楚清雅的人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就在
这时,他听到另一个日本军人惊呼一声:「龙行天下!」
什么?龙行天下?他刚想……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那人只觉得自己的后领被人一把抓住,接着他就被抛了在了地上,跌了个嘴
啃泥!他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便又挨了一脚,这一脚不是很重,却刚好将他踢得
仰面朝天。
接着,他只觉得「轰」的一声,无比巨大的压力扑头盖脸从上方猛然压了下
来!!骤然之间,好像整个头颅都快要爆裂开来似的……
楚清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应该说是脚下的那张脸……不!半张脸──因
为,另外的半张脸现在就被楚清雅的玉足踩在脚底下。
能看见的这半张脸还算正常,至少还可以算是完整的「半张脸」,依稀还可
以辨认出,这半张脸原来似乎是属于某个爱说谎话的日本人的……
「唉~~」楚清雅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抬起踏在「谎话先生」脸上的那只玉
足,现在再看过去──
呃,只能说,现在还完好的半张脸再加上楚大美女脚底下的那半张脸,已经
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谎话先生」了……
「何必呢?」楚清雅看着脚下,幽然说道,「我一向不怎么喜欢说假话的人~~」
「半张脸」艰难地开口了,道:「我们……我们的确是商人……」
「啪!」
楚清雅的玉足朝着那半张脸──本来还完好的那半张脸重重地踩了下去!
「唔!」一声短促的闷哼从楚清雅脚底下传了出来。
楚清雅冷哼一声,道:「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说着,玉足就踩着那半张脸
狠狠地蹍动起来!
「喀嗒!」「喀嗒!」「喀嗒!」……
「咦~~?」楚清雅微微有些惊讶,她听到了自己脚下有不少骨头碎裂的声
音──也就是说,楚清雅刚刚踩下去的那一脚踩碎了不少骨头!
可……可那只是「半张脸」啊!连面颊骨都只有一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骨
头让我踩断掉啊……
楚清雅再一次朝下看去,只看了一眼,楚清雅就找到答案了!不过,又有新
的问题了──现在,该怎么称呼楚美人脚下的这位呢?
半张脸吗?他哪里还拿得出「半张脸」啊?!这位的身上还能被称之为「脸」
的部分,估计还没有他的手指甲大!
那……谎话先生,这个行了吧?还是不行,因为不管是说真话还是假话,都
需要一样东西──「嘴」!可这位身上就是没有「嘴」!
牙齿倒是有不少,散落一地──也就是刚才楚清雅误以为是踩碎的骨头。
其实她那一脚踩下去,脚跟恰好跺在了「谎话先生」的嘴上,再加上后来的
一阵蹍踩,「谎话先生」就在楚美人的莲足之下彻底变成了一个「无齿之徒」!
这时,楚清雅忽然想起来:他叫什么都不重要了,一个连「嘴」和「脸」都
没有的人,你还能指望他告诉你什么?
笑了笑,楚清雅看向旁边。那里,还有另外两个日本人,他们就站在旁边,
看着这一切……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他们知道绝对逃不掉!
楚清雅用出「龙行天下」的时侯,再加上绣花鞋上的那两颗绒球,两人终于
猜到了她是谁──「血梅花」!!!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以为仓本恭介已经很惨了,可现在看来,他应
该是最幸福的一个了……
「呃!!」一声闷哼从王颉那里传出。
楚清雅转头一看,只见王颉大口喘着粗气,右臂无力垂了下来,怕是已经断
了,田中正雄则一脸狞笑地向他走去……
「不好!」楚清雅立刻使出「龙行天下」,化为一条模糊的人影,直接射向
田中正雄。
余下的两个日本军人对看了一眼,心里均想:天助我也!此时不跑,更待何
时?两人也顾不得同伴了,掉头就朝围墙那里跑去。
楚清雅回头看了一眼,她早已料到那两个日本人会趁机逃走,不过此时她已
无暇顾及。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解决掉田中正雄,再看看能不能追得上那两个日
本人。
打定主意,楚清雅莲足一顿,直接一脚踢向田中正雄。同时改变身法,本已
看似模糊的人影变得更加难以捉摸,娇躯就像是漫天飞舞的蝴蝶那样,忽左忽右,
围绕着田中正雄而去。
楚清雅现在所用的,正是韩策天所传的绝招「啼血寒梅」的身法──「蝶舞
翩迁」。
「轰──」
田中正雄硬生生挡住了楚清雅踢来到第一脚!
楚清雅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个日本军人已经越过了围墙,她冷哼一声,
正准备使出绝招,就在这时──
「啪!」「啪!」「啪!」……
「啊!」
「呃……」
围墙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和几声闷哼惨叫,接着,就看见一条人影从墙外飞
了进来,「嘭」一声摔落在地,正是那逃走的两个日本人之一!
围墙之上再一次出现了一个绝世美女,巧的是,这次出现在墙头上的绝色女
子无论站立的地方还是站立的姿势,都和楚清雅一模一样,两位美女的动作如出
一辙。
「姑姑,这儿有好玩的事,你怎么不叫上倩儿呢~~?」
原来是陆大小姐到了!
面带微笑,楚清雅回头看了一眼田中正雄,忖道:也好,就让你第一个见识
一下什么是「啼血寒梅」吧!
楚清雅打定主意,便身随意动,漫天蝶舞的奇景再度出现,一下子就封死了
田中正雄所有的出手路线。在这种情况下,田中正雄只能被动地防守,再也没有
主动出手进攻的机会了。
不过,田中正雄所练的武功本就以狂猛的攻击力和坚固的防御见长,只听他
大喝一声,双手护在身前,将胸口要害护得严严实实,泼水难进。
陆倩儿轻轻地「咦」了一声,她的武功和楚清雅同出一脉,自然是能够看得
出,眼下双方对敌的形势对于一个擅长腿功的习武之人来说,是很不利的。
人受身体结构所限,一脚踢出的速度远远没有一拳打出来得快,所以,尽管
腿部的攻击力要大大高于手臂,却是不易击中对手。
而且,任何踢腿的动作都是由腰部发力,如此一来,所带来的体力消耗也要
远超用手臂来攻击。
像楚清雅现在这样,一旦被对手防住了她的全力进攻,然后觊准时机,趁她
攻击过后气势一滞的当口,立刻反攻,那楚清雅就要陷于被动和危险的境地了。
想归想,陆倩儿对楚清雅还是很有信心的,别人或许不了解楚清雅的真正实
力,但陆倩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的一身武功,其中有一大半可都是楚清雅教
的啊。
思绪起伏间,陆倩儿朝前轻轻一跳,跃入场中。
「啪!」
「噗──」仓本恭介喷出一口鲜血,脑袋和脖子猛地抬了起来,死鱼般的眼
睛盯着突然之间踏上自己胸口的两只穿着高跟鞋的纤纤玉足……
敢情,陆倩儿从围墙之上跳下来,竟然整个人直接踏落到了仓本恭介的胸口
上,直踩得他胸骨尽碎!
「啊!对不起,我没看清,站错地方了。」陆倩儿一脸「歉意」地看着自己
脚底下,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很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
这玩笑开大了吧?下次?我……我还能有下次吗?!
仓本恭介的眼中满含着无比的「幽怨」,看着俏生生站在自己胸口上的陆倩
儿──
陆大小姐嘴上虽然正说着「对不起」,可她似乎丝毫没有挪动一下「位置」
的意思。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嘻嘻~~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陆倩儿甜甜一
笑,而后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道,「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扭到脖
子了,对不对?」
仓本恭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
「一定是我刚才不小心踩到的,你别介意啊,我现在就帮你踩回去!」
一边说着,陆倩儿左脚微微向前一伸,用高跟鞋的鞋底抵在了仓本恭介直起
的脖子中央,随即脚下慢慢用力,就那么踏着仓本恭介的脖子将他一点点的踩回
地上。
「嗯,这下差不多了。」陆倩儿笑盈盈地低头看着仓本恭介,而后娇躯向前
一倾,将身体重心渐渐移到左脚上。
仓本恭介被陆倩儿踩得眼珠都暴突出来了,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
最后,陆倩儿把原本踏在仓本恭介胸口上的右脚踩到了他的头上,用脚掌拍
了拍他的脸颊,娇笑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帅哦~~」
「喀嘞嗒!」
仓本恭介的脖子被陆倩儿硬生生踩得断裂成了两截,看了陆倩儿最后一眼,
接着再「噗」一下喷了一口鲜血,仓本恭介便是脑袋一歪,直接做了陆大小姐的
脚下亡魂……
陆倩儿随即看向正在交战中的楚清雅和田中正雄,在楚清雅的团团围攻之下,
田中正雄根本就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他的武功本就不如楚清雅,此时更是被逼
得手忙脚乱。
而楚清雅原本早就可以解决掉田中正雄,但她先前眼睛一扫陆倩儿,发现陆
大小姐与仓本恭介「玩」得正开心,那楚清雅也不急着出杀招,顺便就借田中正
雄来练练「蝶舞翩迁」的身法。
「倩儿丫头,你看好了!」楚清雅忽然说道。
随即,楚清雅身法一变,右脚猛地踹出去,直接踹向田中正雄的胸口。
田中正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楚清雅的这一脚虽然来势汹汹,但速度根本算
不上是快,很容易就能防住。
当下,田中正雄就是两只手一上一下横在自己胸口,牢牢地防住心口与肋下
两处要害。
一旁的陆倩儿听到了楚清雅的话,立即仔细看着楚清雅的每一个动作:
眼看楚清雅的右脚就要踹中田中正雄的胸口,而看其去势,这一脚应该百分
百是会踢在田中正雄的手臂上……
这一刻,楚清雅为了让陆倩儿看清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她特意将动作放缓,
是以在陆倩儿的眼中,一起仿佛是慢动作似地。
只见楚清雅踹向田中正雄胸口的一脚,就在脚底要与田中正雄护在胸口的手
臂接触的那一瞬间,楚清雅突然莲足一折,绷得笔直,莲尖弓起,由下而上,猛
地朝田中正雄两臂之间的心口处点去。
「噗!」
三寸金莲毫无阻隔的穿过田中正雄两臂间只有一指宽的缝隙,莲尖直接点在
了田中正雄的心口上!
「啊!」田中正雄一声惨叫,身体立即向地面上栽倒下去,而后嘴里「噗」
的吐出一声,一大口紫黑色的污血。
楚清雅的这一脚并没有用尽全力,是以田中正雄倒地之后也是没有立刻死去,
只是脸色一片死灰,手脚在不停地抽搐着。
缓步走上前去,楚清雅伸出右脚轻轻一勾,将田中正雄的脑袋转了个方向,
将其带着伤疤的左脸颊朝上,接着重重的一脚踩上去!
「哼!」楚清雅娇哼一声,冷声说道,「我看你这人最不顺眼的地方,就是
这张丑脸了!」
言罢,楚清雅便一脚踩着田中正雄的脑袋,用鞋底狠狠地在他的脸颊上又搓
又蹂!
片刻之后,田中正雄的一张脸在楚清雅的刻意践踏之下,变成了名副其实的
大花脸,满脸血污!
不过此时他仍未断气,被楚清雅踩在脚底下的头颅还是在微微蠕动着……
楚清雅转头一看,除了被陆倩儿从围墙外抛入院中的那个日本军人之外,院
子里其余的四个日本人在老拳师王颉带领几名弟子的围攻之下,也已经支持不了
多久了。
「算了,还是早点解决你吧!」楚清雅低头看了看田中正雄,说道。
楚清雅右脚又是一勾,再把田中正雄恢复到了脸朝上的样子,随即,楚清雅
便将右脚高高抬起,对准田中正雄的脸,然后猛地一脚踏了下去!
「嘭!」
一声沉闷的骨折肉裂声过后,田中正雄的头颅当场就被楚清雅一脚跺得变了
形!
田中正雄的整个头颅都被楚清雅踩扁了!
由于楚清雅的这一脚是正对着他的脸踩下去的,所以,田中正雄的脸基本上
是被楚清雅真正的「踏平」了,完全已经没有一点原来的样子了!
可楚清雅仿佛还不解恨,右脚尖在田中正雄已经被她踏扁的头颅上再蹍了几
下,方才收了回来。
「倩儿丫头,走。」说着,楚清雅和陆倩儿一起向剩下的几个日本人走去…
…
第五章地狱樱花
上海,北四川路。
四川路,连接了上海的好几个城区,其中,四川路向北的一段北四川路则连
接着上海的闸北区和虹口区,而在如今的形势下,北四川路作为公共租界北区的
越界筑路,等于是一个十分敏感的地带。
往闸北区方向,历来都是一块龙蛇混杂之地,三教九流之辈随处可见,不过
自从三义堂在上海的众多黑道势力之中脱颖而出,称霸上海滩之后,便将三义堂
的总堂口也设在了闸北区的虬江路,为了三义堂的长远考虑,秦山以及后来的楚
青岳先后两任堂主,均曾花了大力气整顿闸北区的各个小型地方势力。
而另一方面,闸北区又是着我中国驻军,国民党第十九路军的驻地,会在此
处驻扎一支中国军队,当然有其重要作用。一旦沿北四川路向着虹口方向而去,
名义上虽然还是中国的土地,可实际上,那里却已是属于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了,
虹口地区也驻扎着大量的日本军队。对于虎视眈眈的日本人,实在不可不防,故
而十九路军可以说是上海面对日本军队的第一道防线。
在北四川路靠近日军防区的地方,有一大片石库门房子,此时只见一条人影
飞快地闪过,随即此人便借着片片相连的石库门建筑群巧妙地隐藏自己的身形,
不断穿过一条条弄堂,向着一个方向飞速前进。
此人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其身份,他不仅穿着及其普通,而且头上还带着一
顶大大的皮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此人仿佛对这一带的地形很是熟悉,步
履移动之间,他不停地在各个大小弄堂里穿梭而过,并且他赶路的速度极快,若
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是一个习武之人。
如果是陆倩儿在此地,她定然就能一眼认出,这穿街过巷的神秘高手,就是
半天前出现在老拳师王颉家中的那三个日本军人之一,其中有两人已是分别死于
楚清雅和陆倩儿之手,而眼前此人,正是不久之前从陆倩儿手里逃脱的那一个。
只见此人在条条弄堂之间迂回前进,不多时,他便已穿过了北四川路,不过
奇怪的是,他却不是向着日军驻地的方向而去的,而是穿过了北四川路之后,直
接朝着外滩的方向继续前行。
又经过个把小时的不停赶路,此人最后来到了背靠黄浦江的一个咖啡馆内,
他一进门就直接向着咖啡馆后门行去,而本来就在咖啡馆中的寥寥数人则都当作
没看见这么一个大活人一般。
出了咖啡馆后门,就是黄浦江了,而一出咖啡馆的后门,赫然就是一个私人
小码头,只见一艘快艇停泊在岸边,此人一见快艇,便立刻登了上去,随即在他
的发动之下,快艇在江面上划出一道水波,向着东海方向疾速驶去。
直到此刻安然坐在了快艇上,这个在楚清雅和陆倩儿手底下幸运脱逃的日本
军人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空气,「扑通」一声,他瘫倒在快艇中,接连几个小时
的亡命狂奔,就算他是一名体能极好的军队精英,那也一样受不了。
快艇开了足足有两、三个小时,已是进入了东海海域,此人的目的地终于也
是到了,只见在中国的领海范围之内──赫然停着一艘日本的航空母舰,「能登
吕」号!
随后,此人按动快艇上的喇叭,打出暗号,接着便从快艇登到了航空母舰之
上,两个普通日本士兵迎了上来,一见此人,他们立刻便行了一个日本军礼,而
后其中一人说道:「原来是岩田君。」
此人名叫岩田辰治,隶属于一支比较特殊的日本军队:久留米混成旅所属的
「尖刀小组」。久留米混成旅,日军劲旅,是华东地区所有日军之中的一支精锐
部队,而「尖刀小组」,则更是从精锐中的精锐,再挑选出来的真正「精锐」。
日本对中国的野心早已是路人皆知,为了他们所谓的「圣战」,日本也是竭
尽了所能,从很早就开始策划了,「尖刀小组」就是日本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所
制定的针对性政策之一,针对的就是中国的武术界。
中国武术,历来都是名扬天下,如今的中国虽然国势积弱,但中国民间的习
武之人还是大有人在的,其中绝对不乏高手,一个武林高手所能爆发出来的个人
战斗力绝对不可小看,比如当年的在俄国人所设的擂台上,只是说了一句「我乃
『东亚病夫』霍元甲」便生生吓退了俄国大力士的一代大侠霍元甲,让整个日本
武术界到现在可都是记忆犹新。
中日两国自古相邻,日本人对中国不可谓不了解,大侠霍元甲是只有一个没
错,可日本人同时也很清楚,在中国民间,没有侠名但身手比得上霍元甲的,绝
对还是有的,而且肯定还不止一两个,如果是在不考虑武德的前提下,把中国武
林中那些声名狼藉的邪派人物也算进去的话,这个数字还要往上升。
即使这些人现在都是分散在中国各地,他们大部分人也是不显山、不露水,
但他们毕竟都是中国人,万一到了战争爆发的那一天,多不要,这些绝顶高手之
中只要出来几个,专门负责刺杀日本的高级军官,那怎么办?谁有那么大本事,
能同时对付几个「霍元甲」?
于是,就有了一个「尖刀计划」的出现。
日本人认为,如果把中国和日本比作是两个人对战的话,中国的华东地区,
是一块必争之地,等于是人体的一个要害,所以,日本在华东地区集结的军队,
也都是日军中的战斗力比较强悍、配备精良的部队,等于是日本的一条手臂,是
要用来打开中国的大门的。
而且,强中更有强中手,如果说在日本人眼中,华东的日军是一条粗壮的手
臂的话,那么,久留米混成旅就是这只手臂上的一只强有力的
拳头,而「尖刀小组」就是拳头上握着的一把尖刀,专门用来对付中国的
「民间武器」──那些武林中人。
尖刀小组是由日本武林高手和一批从军队中挑选出来的天赋出众者组成,并
且不止一个,它们都分散在几支日军王牌部队里。岩田辰治所在的这个尖刀小组
也叫「钢之刃」,虽然在编制上隶属于久留米混成旅,但它实际上等于是一个独
立的小型精英军团,手中也是有着相当的权力。
这次在王颉家中发生的事,显然是「钢之刃」小组针对王颉的一次行动,本
来是极有可能成功的,但因为楚清雅的介入,不但任务没有完成,还是损兵折将,
计划彻底失败了。
此时虽然已是脱离了危险,楚清雅和陆倩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追到日本的
航空母舰上来,可是,一回想起楚清雅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岩田辰治仍然还
是心有余悸,他也算是高手了,可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也会是一个不堪
一击的人,今天,岩田辰治总算是亲眼见到了真正的高手了。
这件事情必须立即向组长汇报!
一想起他们「钢之刃」小组的领导者,岩田辰治心中才安稳了几分,他们的
组长黑泽在日本武术界素有「狂刀」之称,是一个真正的高手,远非田中正雄之
流可比。尖刀小组的历任组长,无一不是那一把尖刀上最锋利的刃尖!
可能只有组长的实力,才会是那个可怕的女人的对手吧……心中想着,看了
看表,现在正好快要到他们小组每天所有组员集合的时间了,岩田辰治急步走进
舱内。
等到了小组的会议厅之后,岩田辰治一看,组长还没到,不过大部分小组成
员都已经到了,房间里一片沉寂,能够入选「钢之刃」小组的,不是一些冷漠的
杀人机器,就是那些变态的修炼狂,所以他们集合的时候,绝不会有交头接耳之
类的情形出现。于是岩田辰治也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等他们的组长「狂刀」出
现。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规定的集合时间也早就超过了,可
是,他们的黑泽组长还是迟迟没有现身。岩田辰治不觉感到有些奇怪,黑泽组长
一向都是一个十分守时的人,从来没见他迟到过,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且听起来,来人正是直向着他们这间
会议室来的。
听到脚步声之后,岩田辰治皱了皱眉,心想:这人是谁?难道他不知道这里
是禁区吗?况且现在还是他们「钢之刃」小组的集合时间,是不准有人打扰的…
…没有人会以为来人是姗姗来迟的黑泽,因为黑泽是个男人,而现在传来的
脚步声,却是一阵高跟鞋鞋跟的踏在地上的声音。
「嗑哒!嗑哒!嗑哒!嗑哒……」高跟鞋的跺地声渐渐由远而近。
「哐!」
会议室的金属门被人推开了,接着走进来一个身穿日本军服的女人,岩田辰
治一眼就看到,她脚上穿的那双军靴肯定是特制的,靴跟高得吓人,最起码有十
五公分高──难怪走起路来声音会这么响。
可是,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来?还是在部队的禁区中!
接着,女人随意「嗯」了一声,开口说道:「人都到齐了是吗?」
这个女人一说话,岩田辰治才注意到,这突然出现的女人,除了脸上表情有
点冷冰冰之外,她实在称得上是一个标准的日本美女,身材也很不错,应该有一
米七左右,再加上她脚下的那双十几公分高的靴子,那就足足要有一米八十多了,
都快一米九了!
不止岩田辰治,其他人当然也吃了一惊,不过吃惊归吃惊,立刻就有人问道:
「你是谁?」
「我?」美女冷冷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毒之刃」小组的组长,
宫下寒美。」
「美女,你好像走错地方了吧?」一个组员站起来朝宫下寒美走去,边走边
道,「这里是「钢之刃」小组,不是什么「毒之刃」的,不过你既然来了,那么
……嘿嘿!」
话说到一半,那人就突然一爪抓向宫下寒美,抓的部位,正是宫下寒美的胸
部!
岩田辰治一看,出手的这个人叫山本,实力是很强,但在日本武术界,他却
是一个臭名远扬的好色之徒,而小组里会有这么一号人,一点也不奇怪……这里
不是善堂,「尖刀小组」不需要好人,只需要有实力的人。
山本虽然下流,但身手却委实不弱,他那一抓,去势快如闪电,看上去让人
感觉仿佛就在出招的同时,他的手便几乎已经快要触及宫下寒美那高耸的胸脯了。
而面对一只速度如此之快的禄山之爪,宫下寒美却是脸色丝毫未变,也不躲
避,反而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抬起一条修长的腿,就那么朝着山本的胸腹直踹了过
去!
「砰!」
宫下寒美后踢出的一腿竟然后发先至,重重地踹在了山本的胸口上,山本顿
时就被一脚踹飞!
接着,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随即便看到宫下寒美已
是不在原地了,她的身影竟然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山本的背后!
「砰!」
又是一脚,这次,宫下寒美趁着山本的身体还在空中的一刻,用脚跟狠狠敲
击在山本的后背心上!
「噗!」山本在空中狂喷一口鲜血,接着就像一只被猎人击中的鸟一样,无
力地掉落到地面上。
旁边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只见山本软弱无力地躺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地有大
口鲜血涌出,想不到宫下寒美的功夫竟如此了得,仅仅一招就已经让山本身负重
伤了。
可就算是这样,宫下寒美仍然还不肯放过山本,下一刻,宫下寒美就是重重
一脚从山本的胸口上猛踏了下去,那犹如一把尖锥般的靴跟直插山本心脏!
只听到「噗」的一声,宫下寒美那长达十几公分的靴跟竟然统统都被她一脚
踩得陷进了山本的心口部位,接着,便又是「喀嗒」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在场有好几个堪称是日本军队里的「杀人专家」,以他们对人体骨骼的熟悉
程度,立刻就听出,那是脊椎断裂的声音。宫下寒美那一脚从山本的胸口上踩下
去之后,竟是避开了所有肋骨,反而直接踩断了山本的脊椎骨!
而且,宫下寒美那一脚明显是带有一股阴毒的内劲,山本的心脏都已经被她
一脚踏烂了,人却没有当场死亡,嘴里还有着最后一口气,在那里苟延残喘……
好可怕的女人!
「从今天开始,「钢之刃」小组就改名为「毒之刃」小组,我就是你们的组
长。」宫下寒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地,继续冷冷说道,「我希望我带领的
「毒之刃」小组,能像传说中的地狱樱花那样,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个人比较看不惯不懂礼貌的家伙……」宫下寒
美一边说着,走到了山本身边,用靴底踏着山本的嘴,接着对众人道,「你们以
后对我说话时,最好别忘了在前面加上手『长官』两个字,除此之外,你们也可
以按照各自的习惯,叫我『头』或者『老大』都没问题……」
「当然,如果有人要向我脚底下的这个蠢货学习的话,也没问题,只要你有
那个实力,我随时欢迎。」说完,宫下寒美踏在山本嘴上的右脚狠狠踩了下去,
山本连声惨叫都没有,就立刻被这位「心狠脚辣」的美女踩得面目全非!
「如果你真是我们新的组长的话,那……黑泽组长呢?」这时有人问道。
「黑泽?你们口中说的黑泽组长……」宫下寒美反问道,「是不是这个家伙?」
说着,她的衣袖出突然射出一道细长的银线,射向门外,继而宫下寒美再用手一
拉,只见银线回来时,上面一头已是绑了一个人影。
人影「嘭」一下,摔倒在宫下寒美脚前,众人一看,这狼狈到了极点的人,
正是他们的组长,黑泽。
「先前办理组长交接手续的时候,这位黑泽君似乎有点质疑我的能力,还向
我发出挑战,并说如果他输了的话,就任由我处置,所以……」
宫下寒美用脚将黑泽挑得仰天躺倒,然后宫下寒美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整
个人都站到了黑泽的肚子上,就好像黑泽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块地毯那样。
「所以,现在黑泽君已经是我的踏脚凳了……唉,其实男人也就只有这么一
个作用还算是实在。」宫下寒美双脚踩着黑泽,对众人说道,「最后说一句,你
们平时没事最好离我远一点,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喜欢的……是女人。」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眼前这个毒辣美女竟然……是个同性恋?!